“臥底城管”桂文靜展示擺攤的牌子。
桂文靜和同事楊希擺地攤時賣的發(fā)卡。
“臥底城管”擺攤期間記下的日記。
近日,武漢“擺攤城管”引起關注後,武漢市城管委回應稱,兩當事城管桂文靜和楊希為“臥底”,通過體驗式執(zhí)法深入了解路邊攤販實際情況,並公佈了兩人擺攤期間的“體驗日記”。回應遭到公眾質疑。
昨日,武漢市城管委再次召開新聞通氣會,稱“體驗日記”有故事情節(jié)和真實感受,不可能造假。
“臥底沒有演的痕跡”
新聞通氣會上,武漢市城管委新聞宣傳負責人葉志衛(wèi)否認“作秀”説法。他表示,兩名城管隊員寫的“體驗日記”,詳細記錄了擺攤經歷及周圍環(huán)境,有故事情節(jié)和真實感受,不可能造假,臥底過程也沒有演的痕跡。
葉志衛(wèi)接受採訪時説,“我們強力管理,被指責暴力,我們採取眼神、鮮花、體驗執(zhí)法,被質疑作秀,到底要我們怎麼做。有什麼好辦法説出來,我們獎勵1萬元。”
此前,洪山區(qū)城管局因鮮花執(zhí)法、眼神執(zhí)法引發(fā)過輿論關注,有網友質疑,多種新鮮的執(zhí)法方式,都在博人眼球,這次臥底也和之前的方法很相似,意在炒作。對此,武漢市洪山區(qū)城管局局長趙揚稱,只是想多一些嘗試和創(chuàng)新。
至於這些創(chuàng)新舉措收效如何,趙揚稱,據(jù)統(tǒng)計,洪山區(qū)城管所轄區(qū)域街道環(huán)境已有很大改善,據(jù)統(tǒng)計,今年佔道經營數(shù)量比去年下降了60%。
小販行賄保安是誤會
有媒體對日記中記錄的某小商販交給保安幾百塊錢一事提出質疑,小商販哪來這麼多錢?對此,桂文靜回應,當初以為是潛規(guī)則,後來發(fā)現(xiàn)其實小販給保安的是貨款,他們在後來的日記中做了相關澄清。
對於外界質疑的擺攤收益,昨日,洪山區(qū)城管局將1000元擺攤收入做了捐贈,捐贈對像是佔道經營攤販徐軍勝。今年3月,徐軍勝一邊賣烤紅薯,一邊給兒子指導作業(yè)的畫面被媒體捕捉,從此被網民稱為“紅薯爸爸”。趙揚説,嚴格講應該取締,但因徐軍勝有實際困難,因此採取變通方法,允許擺攤。
■ 對話
擺攤城管:我們是好心,但被曲解。桂文靜接受採訪稱,被曝光後壓力大,妻子曾想把孩子送到別的地方。
關於擺攤
“想站在小販的角度找解決辦法”
新京報:作為一名城管,“體驗擺攤”的初衷是什麼?
桂文靜:我不太善於交流,之前碰到佔道經營的小販,我們去管他,旁邊就有人説,你們管他做什麼?我就不知該怎麼處理。於是我跟領導提了這個想法。去練攤,是想能站在小販們的角度,找出辦法去解決問題。
新京報:為什麼不知該怎麼處理?
桂文靜:管吧,他覺得你不同情他,社會都同情弱者,不管吧,又違背我的工作職責。
新京報:你們一共跑了幾個地方練攤?
桂文靜:主要是在洪山區(qū),在自己管轄的區(qū)域,首先是考察虎泉,但城管一直駐守在附近,不讓擺,然後我們又去了魯磨路,後來是去徐東。
新京報:賣什麼?從哪拿的貨物?
桂文靜:第一次擺,我們從漢正街批發(fā)了發(fā)卡,但生意不好,旁邊有一個賣杯子的人,他的生意很好,我就想找他批發(fā)一點貨,他説可以,但不能在同一個地方擺,後來我們就到徐東去了。
新京報:也就是“體驗”並沒有嚴格的計劃?
桂文靜:對,只是做嘗試。
新京報:最後成本花了多少?賺了多少?
桂文靜:我們還沒來得及統(tǒng)計,本來打算兩個月體驗結束後計算,但被打斷了。
關於換位
“融入小販生活,城管來了會跑”
新京報:第一次擺攤是什麼感受?
桂文靜:邁出第一步很難,覺得有點丟人。我一個朋友説他第一次擺攤時,晃了好幾條街,走了一晚上,東西也沒擺出去,我就是這種感覺。
新京報:在你的日記裏,曾講過遇到城管逃跑的事。
桂文靜:當時我擺攤有一段時間了,只是聽有人喊城管來了,好多人開始收攤。我和朋友也收拾,用床單捲起來就跑,結果貨掉了,我準備撿,我朋友大叫,還撿什麼?趕快跑。我就跑了。
新京報:跑是什麼心理?你當時已經有小販的心態(tài)了?
桂文靜:當時真的是已經融入這種生活了,知道周圍的人在跑,就完全是小商販的心態(tài)。還有就是在自己大隊執(zhí)法的區(qū)域內擺攤,也擔心被認出來。
新京報:會不會感覺有些分裂?白天你是執(zhí)法者,晚上又變成執(zhí)法對象。
桂文靜:是有些分裂。
新京報:那你怎麼看擺攤時遇見的執(zhí)法城管?
桂文靜:就像我很好的朋友抱怨的一樣:管這麼嚴幹什麼?我當時就是這種想法。
關於質疑
“好心被曲解,怎會沒壓力”
新京報:網上有很多質疑,甚至懷疑你們的練攤日記,也是事後補寫的。
桂文靜:我只能保證,這次體驗活動和體驗筆記都是真實的,我再解釋,也還是會有質疑聲,但是我不可能把這麼多實際生活的東西,在一天之內就憑空想出來,編也得有時間和素材吧?
新京報:也有人説是炒作。
桂文靜:説實話,我們是想站在擺攤者的角度了解一些事情,並沒有像網友説的,是炒作。説實話,我是不會説話的人,也不知道怎麼説話。
新京報:那為什麼選擇在自己大隊轄區(qū)擺攤?這樣被認出的可能性不是更大?
桂文靜:網上一直有誤傳,説我在自己執(zhí)法的地方擺攤,其實不是,白天我管轄的地段是友誼大道,但擺攤的地方是徐東大街,而且我們選擇街尾,注意隱蔽,後來發(fā)現(xiàn)沒有認出來,就放心了。
新京報:報道出來前,你們是否已經知道?
桂文靜:如果我們真是做好了被報道的準備,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説話不清楚,我沒想過被報道,我也不想接受採訪。
新京報:為什麼不想接受採訪?
桂文靜:壓力來自網民和媒體。我們是好心,但被曲解,怎麼會沒壓力。昨天我回去老婆跟我説,趕快把孩子送到別的地方,怕事情越鬧越大影響孩子。我希望你們少關注我一點,謝謝你們。
關於職業(yè)
“這個結果真讓我接受不了”
新京報:你沒體驗之前,對小販群體是什麼印象?
桂文靜:之前以為,小販對城管印象很差,但後來了解,很多小販覺得武漢城管還可以,當然還有尖銳的罵聲。
新京報:你在執(zhí)法過程中遇過激烈的對抗嗎?
桂文靜:總的來説還好,我們去管,一般不會沒收東西,只是讓他們離開,但我們一走,他們還是回來繼續(xù)擺。
新京報:你覺得這個職業(yè)有負面評價的原因是什麼?
桂文靜:負面報道太多,如打人之類的。
新京報:那你有沒有想過是什麼原因?
桂文靜:我一直覺得只要努力,就能有一定的結果,但沒想到是這個結果,讓我接受不了,真的讓我接受不了。
新京報:練攤後,你對你的工作有新的想法嗎?
桂文靜:我一直在想,能不能有更多的方法能改進城管在人們心中的形象。
新京報:這次體驗帶給你的最大的收穫是什麼?
桂文靜:讓我能站在擺攤者的角度來體會,他們真的很辛苦,我們政府能不能採取有效的方式,讓地攤文化能夠繼續(xù)下去,規(guī)範起來,沒有必要一刀切取締。
[責任編輯: 雍紫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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