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説《拍賣場》以當(dāng)下收藏拍賣圈為大背景,以北宋待詔高益所繪的國寶《鬼神搜山圖》為線索,講述了收藏界泰斗馬天成老先生與徒弟梁松坡之間鬥智鬥勇的故事,並刻畫出藝術(shù)品拍賣市場裏的眾生百相。故事曲折跌宕,人物生動多彩,場面氣勢驚人,而最後結(jié)局令眾人瞠目結(jié)舌……隨著各色人物的你方唱罷我登場,這部現(xiàn)實(shí)主義小説為讀者揭示了拍賣場中權(quán)、錢、色、義交易的一系列現(xiàn)狀。
曠世國寶的前世今生
在警衛(wèi)森嚴(yán)的國字銀行保險庫內(nèi),一張鋪著天鵝絨的矩形方桌上,擺放著一個漆黑的紫檀木畫盒。在一束白熾燈光的照射下,盒蓋上鐫刻的“北宋待詔高益搜山圖”,字跡格外清晰,也格外神秘。
兩家銀行警衛(wèi),一胖一瘦,一左一右,一臉肅穆,站在矩形方桌旁。此刻,一位坐在輪椅上的耄耋老人來到方桌前,伸出顫巍巍的雙手,撫摸著畫盒,然後雙手緊緊地把畫盒摁在掌心之下。他靜靜地説:“請你們出去。”
現(xiàn)在,保險庫的這間貴賓室內(nèi),唯有孤零零的老人一人,只見他踉蹌地從輪椅上站起來,仿佛換了一個人,身手敏捷地打開了畫盒,熟練地展開了畫卷。老人凝神吸氣,顫抖的右手緊貼嘴唇,全神貫注的眼睛,距離畫面只有幾釐米,然後開始一段一段、一釐米一釐米地仔細(xì)觀賞著畫卷。
天哪!這就是曠世國寶《鬼神搜山圖》秘密從銀行保險櫃裏取出的一個情節(jié)。
熟悉中國藝術(shù)收藏史的學(xué)者們幾乎無人不曉,這幅世間尚存的丹青長卷,共有多個本子,其中最著名最珍貴的本子有兩個:其一是真跡,原名叫《北宋待詔高益鬼神搜山圖》,史籍上有清晰的記載,傳承有序,簡稱《鬼神搜山圖》;第二本即是“下真跡一等”的古代倣本,同樣具有極高的藝術(shù)價值和史學(xué)價值,現(xiàn)藏北京故宮博物院,被鑒定為國家一級珍貴文物,世人稱之為《二郎神搜山圖》。而其他的本子,儘管也都叫《搜山圖》,畫面亦幾近雷同,但其實(shí)都是仿製的贗品,為國外收藏傢俬人所藏。
真跡《鬼神搜山圖》,只在民國年間短暫露面。
據(jù)稱,在1946年至1947年間,抗日戰(zhàn)爭剛結(jié)束之際,此畫在北平城裏古玩圈內(nèi)倏忽一閃,隨後即被私人深藏不露,如同泥牛入海無消息。甚至有的學(xué)者認(rèn)為它已經(jīng)失傳,湮滅在歷史的長河之中。所以,中外學(xué)者們對於歷史名跡《搜山圖》的研究,主要是圍繞著北京故宮博物院珍藏的《二郎神搜山圖》所展開。
其實(shí),北宋畫家高益的真跡《鬼神搜山圖》並沒有被時間長河所吞沒,它一直流傳有序。前文所寫,被那位耄耋老人深藏在銀行保險庫內(nèi)的這本手卷,正是《鬼神搜山圖》真跡。
那位前往國字銀行保險庫取畫的耄耋老人,其真實(shí)身份到此應(yīng)該披露出來——這位老人家,就是北宋待詔高益《鬼神搜山圖》的真正藏寶人,中國收藏界裏威名鼎鼎的大人物,只要提到他的名字,眾人皆肅然起敬。
老人家姓馬,名天成,字壯北,本是河北大城縣人氏,祖上世代在北京經(jīng)商。年輕時的馬先生在北京琉璃廠開了一家古玩店,名叫“如意齋”。
也就是在此時,即1947年,馬天成從東北某地重金購得《鬼神搜山圖》,因?yàn)楹ε聦毼镎氐湥瑥拇嗣夭夭恍I鲜兰o(jì)七十年代末,已經(jīng)退休在家的馬天成回想起當(dāng)年犬馬聲色的日子,終於按捺不住,於是重出江湖,重拾舊業(yè)。
當(dāng)時的中國,收藏市場尚處草創(chuàng)時期,大家都不懂收藏,而馬天成因早年的經(jīng)歷,已經(jīng)積累了豐富經(jīng)驗(yàn),眼力精準(zhǔn),特別是在那批古董行家紛紛作朽之後,馬天成先生便是木秀于林,成為了中國新時期的元老級收藏家,圈裏人公稱之為行業(yè)泰斗。熟悉他的人,均稱其為“馬爺”,或“老法師”;而不熟悉他的人,已經(jīng)快記不得他的尊姓大名了,只知道他是一個説不盡的傳説。
不容諱言,人前備享尊榮的馬爺,人後的聲名,其實(shí)並不怎麼光彩。
關(guān)於他的綽號,江湖上還有一個,叫“大鬼”。這樣一講,大家也應(yīng)該明白了。表面上,馬爺是資深的鑒賞家、收藏家,本質(zhì)上是位書畫商,有時候也是藝術(shù)掮客。但是,他最為震撼人心的角色是“鬼”,而且是古玩界的“北京大鬼”,也就是説,馬爺是當(dāng)今中國的頂尖級書畫造假高手。
不過,深藏在國字銀行保險庫的這幅《鬼神搜山圖》,的確是北宋待詔高益的真跡,的確是曠世珍寶,是他一輩子深藏在心尖上的寶貝疙瘩,視若生命一樣寶貴。
人之將老,油燈將盡。馬天成在深思了多年之後,特別是他的身體明顯地感受到來日不多之際,鬼敲門,風(fēng)吹燈,馬爺必須為自己今生的收藏,做一個了斷。
按照中國的老傳統(tǒng),古玩行裏有一個古老的儀軌,世代相傳,就是要把最重要的,也就是他們所説的壓箱底的寶貝兒,傳承給自己最信任最親近的人,叫作傳薪火。
而這個收藏界的老規(guī)矩是,在傳薪火之前,主人不能告訴任何人,包括繼承者。而傳薪火的本身,只是一個神秘的約定,不可以舉辦任何儀式,其目的,就是為了保守秘密,不讓外界知道,生怕節(jié)外生枝,禍起蕭墻。
秘密儀軌:“傳薪火”
師徒倆的這次約會,早在一個月前就已經(jīng)約定了,目的就是要傳薪火——正式交接那幅曠世珍寶《鬼神搜山圖》。
兩年前,馬爺就已經(jīng)在加拿大溫哥華定了居,那裏是他獨(dú)生女馬嫣然的家。直到一個月前,眼瞧著自己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他才下定了決心再返北京探親。
據(jù)馬爺説,他這次回京是來拆房樑的。
馬爺説的拆房樑,並非真的回來扒房子,事實(shí)上,他的家在北京南城龍?zhí)豆珗@邊上的一幢樓房裏,房樑是扒不得的。馬爺所説的扒房樑,就是處理他自己的身後事,意思是此生最後一次來北京,生死之別,以後就準(zhǔn)備客死加拿大了。
最令梁松坡萬分吃驚的是,就在舉辦洗塵宴的那個夜晚,馬爺招呼梁松坡獨(dú)自去了老爺子的臥室,親口告訴他一個驚人的喜訊:馬家的薪火將要傳給他本人!這真是晴天霹靂,好比是天上掉下的餡餅正好砸在他梁松坡的腦頂上。
馬家的薪火是什麼?這個世界上大概沒有人比松坡更清楚了。馬家的薪火,其實(shí)就是北宋待詔高益《鬼神搜山圖》真跡。
聽了馬爺這番喜從天降的話,梁松坡心裏興奮極了。他知道,馬爺是一位真正的愛國者,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守護(hù)者,沒有讓國寶流失,而是死掐在咱中國人手裏,還要再傳給咱中國人,而且,就快要傳承到自己的手上。激動、敬佩和感恩之心,兼而有之。
那夜,梁松坡雙腿顫抖得站立不穩(wěn),心臟也快要爆裂了,可他的腦子還保持著清醒。
松坡卻説:“爺,這個薪火我不能接。”馬爺顯得一驚,瞇縫著眼,問:“為什麼?”“爺啊,”梁松坡猶豫了一下,接著説:“嫣然姐是您的親閨女,而且,安妮也是您的親外孫女,都是您正統(tǒng)的血脈,骨肉至親啊,按理説,您應(yīng)該傳給她們。”馬爺?shù)闪艘谎郏瑪蒯斀罔F地説:“你小子是想讓我背叛老祖宗的規(guī)矩嗎?閨女就是閨女,外孫女就是外孫女,都屬於娘們兒。況且,松坡,你雖然不是我的兒子,但咱們這幾十年來風(fēng)雨同舟,情同父子,你不接馬家薪火,是不是以後也不想再孝敬師傅我了?”這一席話,真是如雷貫耳,動人心魄,氣壯山河。
撲通,梁松坡跪倒在地,淚水噴涌而出,道:“爺,松坡幼時失父,要是沒您在我人生這一路上的呵護(hù),怕至今仍是如路邊的一條野狗,混不出個人模狗樣來,怎敢忘了您的大恩大德!”人生幸運(yùn)事,可以期待,但必須忍耐,機(jī)會總是賜予有準(zhǔn)備的人。梁松坡眼裏流淌的淚水,是真實(shí)的,那是一種幸福的感覺。馬爺嘆了一口氣,伸手去拉了一把,沒能拉起來,便叫梁松坡自己起來,然後遞給他餐巾紙。
梁松坡用餐巾紙擦了一下眼睛,又擤了一下鼻涕,這才試探著説:“爺,按咱行裏話説,好字不如爛畫。您也知道,前年北京有一幅北宋黃石谷的《砥柱銘》,成交價四億多,尚且是書法,而您的《鬼神搜山圖》長卷也是北宋的,又是絹本設(shè)色,一定是個天價。我,我怎麼能籌到這麼大的一筆錢啊!”
在梁松坡的心裏,他早已開始打著自己的算盤。這幅畫,馬爺給自己開出的最低價,極可能會是八千萬。不怕,這個價格絕對是搶手的貨。如果再轉(zhuǎn)手,忽悠得好的話,“錢途無限”,五六億的成交價,也不在話下,甚至有更高的可能性。
馬爺不耐煩了,説:“錢、錢、錢,松坡啊,我看你都快成了錢串子。師傅我問你要錢了嗎?而且,錢對於我這盞將盡的油燈,屁用沒有。”
“可是,”在梁松坡的心裏,其實(shí)跟明鏡一樣亮。世人誰不知道您這位老法師愛財如命,絲毫不差當(dāng)年的齊白石。要不是為了錢,而且是賺大錢,您怎麼會成為中國當(dāng)代書畫界的真正“大鬼”呢?世界上所有的藝術(shù)造假者,百分之九十五的人就是為了圖財。老法師,您就別再裝模作樣了。但,梁松坡處事有分寸,話到嘴邊就好聽多了。松坡説:“不管您怎麼説,反正您能把《鬼神搜山圖》傳給我,就是天大的恩賜,松坡我砸鍋賣鐵,也一定要把錢給您頂上。”
梁松坡當(dāng)時想,不管您老法師開的天價多麼高,我先把畫接在手裏,控制住貨源,錢的事以後再説。
馬爺説:“松坡啊,看你這樣為難,我也就退一步,這樣吧,《鬼神搜山圖》不做價,算是我傳給你的無價之寶,你呢,作為我的弟子,應(yīng)該孝敬我,就給師傅五千萬養(yǎng)老金吧,當(dāng)然是人民幣。你看怎麼樣?”
“五千萬?爺,太便宜了吧。”這個價格,當(dāng)然是一個驚喜。
馬爺繼續(xù)説:“就這樣定了,不然的話,怎麼能叫作馬家‘傳薪火’呢!”
梁松坡趕緊説:“爺,您這讓我怎麼敢接受呢。”可他心裏想的,和嘴上説的,南轅北轍。馬爺説:“松坡,按老規(guī)矩,你認(rèn)為這是大恩的話,就應(yīng)該不言謝。”馬爺樂呵呵地接著説:“我再做一個決定,這五千萬,也不要你一次性給我,可以分兩次付:從今天算起,到下一個月的這一天,你把三千萬打進(jìn)我的賬戶;再到半年後的這一天,你把另外的兩千萬匯給我。這樣,我相信你的壓力就輕多了吧。”
梁松坡懸著的心,一下子落地,説:“行,聽爺?shù)模 币运哪芰Γ肽曛畠?nèi),解決五千萬的現(xiàn)金,肯定沒有問題。
梁松坡應(yīng)了,不再接話,似乎在等著馬爺接著往下説。
馬爺看了他一眼,笑,猜出了他的心思,説:“松坡,你就一萬個放心吧,那幅手卷,我已經(jīng)準(zhǔn)備妥了,只是當(dāng)初的那三十六方印章,還缺了兩方,沒有丟,但需要再找一找。咱還是老規(guī)矩,下個月的這一天,一併給你,錢貨兩清。既然是‘傳薪火’給你,我一定做得徹徹底底的。”
老法師説的那三十六方印章,是當(dāng)初他造假時所使用過的。梁松坡當(dāng)然門清。如今老法師交出了這三十六方印章,就相當(dāng)於交出了造假的模子。梁松坡立即説:“怎麼都行,一切聽爺?shù)摹N揖褪菭數(shù)挠H兒子,豈敢多心。”
倆人沉默了片刻,馬爺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接著説: “松坡啊,你説巧不巧,我從加拿大回國的前一天,小女嫣然有位做律師的朋友來送別,我就告訴他,我這次回北京是要來‘傳薪火’給你。做律師的這個人真囉唆,非要做一個什麼協(xié)議。你先看一看,我去一趟衛(wèi)生間。”
梁松坡趕緊起身,想要扶著馬爺去衛(wèi)生間,馬爺不允。
馬爺走不了遠(yuǎn)路,但在家裏,自己可以顫顫巍巍地走路。
梁松坡掏出香煙,狠狠抽了兩口,並迅速看著那份還款協(xié)議。他擰緊的眉頭又迅速地展開了,心想,老爺子其實(shí)一點(diǎn)也不糊塗,還是自己所熟悉的那個人,做事精準(zhǔn)設(shè)計,步步巧妙推進(jìn)。比如,五千萬貨款分兩次付清,第一次是三千萬,一個月後到賬;第二次是二千萬,半年後到賬。這些細(xì)節(jié),明明早就寫進(jìn)了協(xié)議,説明老法師早就設(shè)計好了。
梁松坡也在暗笑自己。什麼準(zhǔn)備以師傅的名義籌集一億元的慈善基金會,也都是他隨口編造的鬼話。當(dāng)然,他也確信馬爺一定了然於心。
這對師徒太熟悉了。倆人在一起做事鬥心眼,簡直就像在打盲拳,你出什麼拳法,我出什麼腿法,不用眼看,早就心知肚明瞭。
但是,他們倆有個鐵定的規(guī)矩,不管多麼重要的貨物,也不論多大的買賣,一旦成交,駟馬難追。老不欺少,少亦敬老。所以,當(dāng)馬爺從衛(wèi)生間出來後,梁松坡立即在那份協(xié)議上簽署了自己的名字,而且,還特意在簽名處寫上了自己的身份證號碼。
梁松坡掏出錢包,拿出身份證。馬爺問:“你這是幹嗎?”梁松坡説:“爺,請您核對一下我的身份證號碼。”
馬爺説:“剛才你還在説,我們情同父子,怎麼現(xiàn)在一轉(zhuǎn)臉,就這麼見外了呢?”
梁松坡笑著收回了自己的身份證,心想,他一定是記得我的身份證號碼的。老爺子真是個神人,九十歲的年紀(jì)了,記憶還是那麼好。
……
從櫻桃溝下來,天色全黑,一串串路燈已是輝煌。
兩輛黑色的轎車,都已經(jīng)停在北京植物園的門口。馬爺命司機(jī)打開了後備廂,讓安德從後備廂裏取出了一個黑色的旅行袋,拉開拉鏈,裏面有兩個盒子。
一個是紫檀畫匣,盒蓋上鐫刻著“北宋待詔高益搜山圖”,不用問,裏面盛的肯定就是《鬼神搜山圖》畫卷。馬爺拉開畫匣的面板,讓松坡看一眼,就迅速合上。另一個是翻蓋的錦緞包裝盒,看上去已經(jīng)很舊了。馬爺打開盒蓋,裏面有兩層,整整齊齊地碼放著印章,馬爺點(diǎn)了一下,説:“對,就是那三十六方印章。”然後一起交到了松坡的手上。
馬爺上了自己的車,沒有關(guān)門,朝梁松坡招招手。梁松坡會意,立即趨前俯下身去。馬爺用手?jǐn)n住嘴,在松坡的耳邊説:“松坡,師傅我這一次終於可以安心收山了!”
馬爺?shù)能嚕抢峡畹暮谏珚W迪A8,一溜煙兒地跑了。
梁松坡送走了馬爺,上了自己的賓士。他收斂了笑容,一直在凝眉沉思。
車剛過一個轉(zhuǎn)彎口,梁松坡立即叫自己的司機(jī)停車,摁亮了后座的頂燈,快速從手包裏取出電把放大鏡,然後迫不及待地把馬爺?shù)穆眯写蜷_,取出了畫匣和錦緞盒。
在放大鏡下,他先是一釐米一釐米地查看《鬼神搜山圖》,後來又逐件查看了那三十六方印章。這樣一折騰,半個小時過去了。梁松坡深深吐了一口氣,自言自語道: “老丫挺的,我終於等到了您徹底繳槍的時候!”他終於笑了。當(dāng)時車上正放著流行歌曲《隱形的翅膀》,梁松坡對司機(jī)説,“你把聲音放大點(diǎn)。”
可是,梁松坡哪知道,就在他的賓士停車的時候,馬爺坐的那輛黑色奧迪A8又繞了回來,悄悄從他對面的車道疾馳而去,而當(dāng)時梁松坡在車內(nèi)正低著頭,專注于查看《鬼神搜山圖》,對此全然不察。
奧迪A8車內(nèi),馬爺靠在后座上,閉著眼休息。他對外甥安德説:“德子,你快看,松坡正在車裏看畫呢吧?”
安德看著馬路對面的賓士車,車內(nèi)亮著燈,一笑,説: “對。”
馬爺又説:“他一定把那張小瘦驢臉貼著畫,而且用的是帶電把的那種放大鏡,對吧?”“對,老舅,您全猜對了。”安德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回過頭來,問: “可是,您是怎麼知道的?”馬爺説:“在中國的古玩圈做事,不能用眼看,而是要用心看。你能相信誰的話?都是獅子獠牙,氣勢洶洶。呵呵,德子啊,你誰都不能輕信,只有自己才是你的靠山。呵呵,商場如戰(zhàn)場,死磕總不是好生意。上兵伐謀,以智取勝。”
馬爺是一位資深的京劇票友,他的車裏常備著京劇錄音帶,坐車的時候,就欣賞梨園名家的唱腔,恰巧梁松坡在車裏得意地聽著《隱形的翅膀》的時候,馬爺?shù)能囇Y,也正播放著京劇《群英會》,是其中的一折,名曰“蔣幹盜書”。
好戲,這才剛剛開始。
[責(zé)任編輯:楊真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