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灣女兒”盧麗安:來大陸之前,我曾“認識世界,卻不認識自己的祖國”
我是一名來自祖國寶島的大學教師。1997年剛來上海的時候,有人問我要不要改個名字?我説沒必要。2008年前回臺灣探親很困難,有人建議我辦張非洲某國的護照,我也一笑置之。來大陸、來上海生活發(fā)展,努力經(jīng)營一個安身立命的家園,就是我的無悔選擇,我也願意為促進兩岸交流貢獻自己綿薄之力。
“認識世界,卻不認識祖國”
我的家鄉(xiāng)臺灣高雄旗山,是一座擁抱著蕉園、竹林與稻田的山城。這方水土有著十分多元的氏族風俗(閩南人、客家人、原住民、外省人),也見證了歷史的匯聚浪潮。日據(jù)時代,山上建有日本神社。後來神社被剷平,蓋了全臺佔地最廣的孔廟。孔廟落成之日的慶典,我也擠在人群裏,盼望燒一炷香、沾一點庇祐。
我深愛我的家鄉(xiāng),這座山城有一股慵懶的寧靜,仿佛只有時代大潮的尾流邊浪才會無意間拍打到這裡。鎮(zhèn)上大人家莫不冀盼孩子出去讀書立業(yè),所以,我也不無“宿命地”想往城市去。因為我喜歡文化、歷史、文學與語言,所以我大學選擇讀西洋語言文學。
在英國愛丁堡大學讀碩士時,我不但要適應緊湊的學習壓力,更第一次深刻理解“兩岸歷史糾結”的無奈:臺灣同學會與大陸同學會間會有“踢館”的行為。臺灣留學生團體中,又會有本省外省之圈分。我還不止一次對外國人解釋我不是泰國人。
大陸有句話説,海外留學是愛國主義教育最好的機會。現(xiàn)在回頭想來,我正是在那時開始思考個人、民族、國家等大問題。英國留學期間,我認識了未來的先生。我是閩南本土家庭,他出身自外省人與本省人聯(lián)姻。我們相加所涌現(xiàn)的歷史,正是近代兩岸關係的縮影。
留學英國讓我認識了世界,卻還不認識自己的祖國,是不是有點遺憾?於是,我們夫婦決定來大陸發(fā)展。當時想法比較簡單,大陸在改革開放亟需高等教育人才。儘管當時臺灣工資比大陸高許多倍,但島內(nèi)“綠化”日益嚴重,我們看不慣那種偏狹的夜郎自大心態(tài)。
“我在默默觀察這個政黨”
1997年開始,我在復旦大學外文學院任教,從講師、副教授、教授這樣走過了22年。開始的時候,我“趕”上了高校外語教師青黃不接的尷尬期,蒙陸谷孫先生認可,我參加了英語專業(yè)課程教材的改革計劃。看到自己的努力帶動了一代代青年,以昂揚飽滿的精神匯入社會發(fā)展洪流中,我很欣慰。
在擔任教職的同時,作為一位具有在島內(nèi)完整成長背景、並有大陸定居身份的“臺一代”,我也希望盡己所能服務定居在上海的臺灣鄉(xiāng)親。2013年,我接過老會長林明月的班,成為上海臺聯(lián)會會長。
之後的第二年,我鄭重地向黨組織遞交了入黨申請書。當時很多人問我,為什麼要入黨?其實,早在2000年的時候,我們夫婦就考慮要不要入黨,但有人勸我們不要打這個主意,因為我們來自臺灣,不是“長在紅旗下”。所以,我們也就靜心紮根工作。之後因緣際會,我的入黨意願得到兩位老黨員的支援,他們願意擔任我的入黨介紹人。
現(xiàn)在想想,那段時間我也在默默觀察這個政黨。我支援、認可中國共産黨對民族復興與國家建設的重要貢獻與引領地位,也堅信實現(xiàn)民族復興需要兩岸同胞一起努力、共創(chuàng)未來。我想把這樣的心聲告訴對岸的鄉(xiāng)親,因此在十九大黨代表通道上,我大聲説出了“歷史無法選擇,現(xiàn)在可以把握,未來可以開創(chuàng),一起為構建兩岸命運共同體加油努力。”
“愛臺灣、愛大陸,就像愛自己的爸爸媽媽。”我想借這個比喻告訴臺灣鄉(xiāng)親,愛臺灣與愛大陸都是中華民族感情的自然表現(xiàn),並不應該刻意地去二選一。讓我感到高興的是,我這些心裏話在島內(nèi)引起不少人的內(nèi)心共鳴。
“為更偉大的工程作出貢獻”
不久之前,我再次當選為上海臺聯(lián)會會長。
這幾年兩岸關係緊張,但即便在這麼困難的情況下,我還是看到一股又一股推動兩岸和平發(fā)展的力量涌現(xiàn):年年增加的來大陸求學或工作的臺灣青年、在大陸高校任教的臺灣教師、在北上廣深高新尖企業(yè)奮鬥的專業(yè)人士、在大陸各大城市經(jīng)營事業(yè)的臺胞企業(yè)者。他們的到來,正是兩岸積極融合發(fā)展,謀求心靈契合的最好體現(xiàn)。在我們整個國家加大開放力度之際,海峽兩岸及港澳地區(qū)能更進一步融合互通,加大人才流動,我們的社會也會更加包容平和。
我的崗位在高等教育。對我來説,就是要認真上好每一堂課,改好每一份學生作業(yè)。踏實誠奮地做好力所能及的工作,讓兩岸看到臺灣同胞在為祖國美好的未來而奮鬥。如果每個人都在自己的崗位上努力,國家富強昌盛,社會文明誠寬,兩岸問題自有水到渠成的時刻。
隨著越來越多的臺灣學生出現(xiàn)在我們的校園與課堂,青年學子比以前有更多更密的交往接觸。這是很重要的,因為我們看到個體中間的差異與獨特,更看到了可以溝通共繪的未來。我一直認為,我們每個個體都被鑲嵌在一個歷史的語境裏、歷史的長河中。我們所做的事情,尤其是我們畢業(yè)以後所做的事都依附在其中,或者是説為一個更宏大的圖景、更偉大的工程作出某種貢獻。我希望兩岸的學生們能意識到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