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我于高山之上兮,望我大陸;大陸不可見兮,只有痛哭。”
為兩岸人民所熟知的這首詩,正是于右任先生晚年所書。他在日記裏説“我百年後,願葬于玉山或阿里山樹木多的高處,可以時時望大陸。我之故鄉(xiāng),是中國大陸。”
寄託于老思鄉(xiāng)情懷的玉山海拔3952米,是臺灣,也是東亞第一高峰,位於臺灣中部中央山脈。親睹玉山真面目一直是記者心中夙願,卻沒想到能夠在駐點期間完成探玉山之旅。
4月24日早上9時,記者一行山友10人到達海拔2600米的塔塔加鞍部玉山登山口。由此,玉山之行,始於足下。
當天天氣並不算理想,雨點吧嗒吧嗒地敲在身上。因為去年“八八水災”的緣故,原本狹窄崎嶇的山路堆滿了大小不一、棱角嶙峋的碎石,山間不少地方還掛有“小心落石”的告示,讓負重十幾斤的記者深感行之不易。
“前十分鐘不要著急,慢慢地把呼吸與步伐調(diào)勻。”隊裏的老“驢友”黃先生對記者説。
“要用駱駝的方式走路,後腳掌先落,這樣可以走的遠又不累。”另一山友陳巖平一路上不斷指導記者如何“行走”。
一個小時後,記者到了第一處休息站孟祿亭,大汗淋漓的眾人紛紛坐下休息。抬頭遠望,伸展連綿或曲扭褶疊的嶺脈就在眼前,叢叢高山杜鵑嬌艷盛開,潺潺溪水山中環(huán)繞……此時,方領(lǐng)略到“此山渾然美玉”的得名由來。
思緒猛然被打斷,“你怎麼不用登山杖呢?”黃先生突然發(fā)問。
記者不好意思地回答,時間倉促,沒來得及準備。“用我的吧,這還是我攀登黃山的紀念品。”黃先生不由分説地把登山杖往記者手裏一塞。
經(jīng)過6個小時的跋涉,拐過一個豁口,“排雲(yún)山莊到了!”的小小告示牌赫然出現(xiàn)在記者面前。
排雲(yún)山莊是玉山登頂?shù)奈ㄒ凰逘I地。這裡海拔3402米,距玉山頂峰直線高度只有550米。山莊不過是美譽,其實就是一個可容納近百人的大房子。臥室是上下兩層的大通鋪,約7平方米的一個房間裏可擠進16人。
在睡袋裏輾轉(zhuǎn)反側(cè)間,迷迷糊糊聽到有人在喊話:“起床啦,準備吃早飯攻頂。”記者抬手看表,竟然已經(jīng)淩晨2時30分,於是趕緊起身。
“攻頂難度系數(shù)極大,所有人輕裝上陣,儘量不要攜帶任何物品。”陳巖平一再告誡。然而職業(yè)天性使然,記者還是捨不得放棄佳能7D相機和鏡頭,咬咬牙將其背上了肩。
淩晨3時20分,各攻頂隊伍集結(jié)完畢出發(fā),一些出現(xiàn)高山反應的隊友則不得不留在山莊。
在寬度僅容一人的Z字形迂迴山徑中磕磕絆絆行走,凜冽的風夾帶著森冷的寒氣,從四面八方綿綿襲來。天地之間,只偶爾聽到寂寂黑色中響起前後人員傳呼應答聲,還有碎石踩落滾下的刷刷聲。
經(jīng)過1個半小時到達位於主脊上的大風口時,記者一行已經(jīng)上氣不接下氣。“接下來的路是最難走的一段,需要手足並用攀爬,大家稍作休息,然後棄登山杖出發(fā)。”黃先生給我們發(fā)佈了指令。
突然間,記者感覺到自己背上輕鬆了許多。猛然一看,黃先生背起了記者的背包。“希望大陸的朋友少一些負擔,不要出什麼問題。”他輕聲對記者説。
這一段500米是到達玉山之巔的最後關(guān)卡,沿路都是破碎裸露的危棱。雖然坡度陡的地段有鐵鏈可以攀拉前行,但大部分需要爬行前進,是一場意志和體力的極大考驗。山友們知道我來自大陸,都紛紛施以援手。
頂著狂風,眼看東方漸漸泛白,記者趕緊爬過最後一段征途,終於登頂,玉山開始用它美妙的景色回報這一路艱辛。
玉山頂峰瘦窄的脊頂不過20平方米大小,從頂峰極目遠眺,太陽顫巍巍地從澄凈的蒼穹下鑽出,大斜坡、深谷、北峰,周圍錯落起伏的山脈在薄薄的曙色風霧中時隱時現(xiàn)。
1967年8月,臺灣的青年學生自籌資金,在這裡塑造了一座于右任半身銅像。當時測量玉山山頂海拔3997米,于先生的銅像高3米,本意在於補齊4000米的高度,同時滿足於先生遙望大陸的願望。但可惜,這處銅像後來為“臺獨”分子所蓄意破壞。現(xiàn)在,取而代之為標誌的是一塊標有“玉山頂峰”及海拔高度的石碑。
此時的玉山頂上,氣溫只有零度,卻洋溢著歡快的氣氛。“恭喜大陸隊友攻頂玉山!”臉色凍得發(fā)青的山友們紛紛表示祝賀,並拉著記者合影留念。
當記者下山時,已經(jīng)是25日下午4時。回到塔塔加登山口,為記者辦理登玉山的廖嘉宏發(fā)來短信:“祝賀大陸首位女記者攻頂玉山成功。”
記者卻深感,玉山固然秀麗多姿,讓人更難忘的,是臺灣山友們?yōu)橐粓A登玉山之夢的傾力相助。(記者 李寒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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