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企“強國一代”在雄安
再過30多天,雄安新區(qū)成立就滿一年了。300多天的時間裏,這張曾經的白紙,正被暈染上新時代建設者的色彩,而來自央企的年輕人是其中一道靚麗的風景。
雄安新區(qū)孵出“央企一條街”
從瀋陽到雄安,孫子人的生活坐標一下子南移了800多公里。
這位原中建二局東北分公司的總經濟師,去年5月開始擔任中建二局雄安分局的副總經理。
中建二局雄安分局位於雄安新區(qū)容城縣,靠近遠近聞名的“央企一條街”。
容城縣的奧威路離白洋淀高鐵站4公里,站在高鐵站臺上,放眼望去,能依稀地辨出幾家央企牌匾。起初是新成立的雄安新區(qū)管委會把辦公地點選在了這條路上的奧威大廈。隨後,一家家央企的身影開始陸續(xù)出現在這條街上。
孫子人記得,去年5月初剛抵達雄安時,有30%左右的央企已經在奧威路上安了“家”。半年後,更多央企進入。奧威路“住”不下了,附近的榮美路漸漸演變?yōu)椤靶⊙肫笠粭l街”,這條600多米長的街道比不上奧威路寬闊,但視覺上卻讓央企們挨得更緊了些。
容城,有大大小小幾千家服裝加工廠,一些央企也選在這裡落腳,過渡時期一些廠房外有兩個牌匾:一個是製衣廠的,一個是央企的。在新與舊的交替中,兩種截然不同風格的牌匾掛在一起,成為此刻雄安獨有的風景。
中建二局雄安分局位於臨近奧威路的津海大街上,在一個佔地4800平米的院子裏。這裡原來也是一家製衣廠,分局租下工廠後,用了兩個月的時間,把四層樓高的工廠簡單裝修了一下,30多名員工即刻上崗了。
來雄安前,孫子人本應被調到北京局總部任職。去年5月初,一個電話打來後,孫子人得知自己被“委以重任”了。
1983年出生的他,已經在建築業(yè)從業(yè)12年。過去跑市場的時候,河北是出差常去的地方。但直到雄安新區(qū)公佈的那一刻,他也沒想過自己的未來將和雄安聯在一起。來雄安工作的,有的並不知曉公司選中自己的原因,包括孫子人。
劉小召和雄安的緣分,是自己主動爭取來的。去年8月,中國電信河北分公司在全省內部進行過一輪招募,夠條件、有意向的員工可以申請去支援雄安建設。主動報名的年輕人不少,一些地方的分公司,近一半的定崗員工都嚮往去雄安。
上世紀80年代看深圳、90年代看浦東、21世紀看雄安。能趕上雄安新區(qū)的建設,讓當時在中國電信石家莊分公司任職的劉小召看來,“是個特別好的機會”。
沒有招募之前,他就已經默默關注雄安的消息。招募公告出來後,劉小召立刻報了名,半個月後,自己的名字連同其餘的27人出現在了入選名單上。
初到雄安,孫子人覺得這裡比想像中好多了。大城市待久了,待開發(fā)的新區(qū)反倒讓他眼前一亮。“畢竟不是每個人都有機會來到這兒。”
開拓雄安不能坐等業(yè)務到府
雄安新區(qū)是千年大計。帶領數十人開展工作,孫子人的心裏壓力並沒有外人想得那麼大,此前的職業(yè)生涯中,他經歷過許多次“從無到有”的事。
2013年中建二局東北分公司成立不久,孫子人在兩年間就搭建了商務管理體系,並設計制定了相關制度。2016年,他開始負責市場,梳理了整個市場的組織架構。在他看來,雄安新區(qū)的建設也是一個“從無到有”的過程。
在外人眼裏,正是因為這些“從無到有”的創(chuàng)造,局領導才決定派孫子人來當副總經理。“首批雄安建設者”是孫子人給自己的定位,來雄安的央企年輕人很多都是80後,平均年齡不超過40歲。
去年11月,雄安新區(qū)首個施工項目——雄安市民服務中心,由中海地産集團有限公司、中建三局集團有限公司、中國中建設計集團有限公司和中建投資基金管理(北京)有限公司四家組成的聯合體中標。
按照要求,中標單位要在原本24.24萬平方米的空地上建起一棟棟能承載政務服務、規(guī)劃展示、企業(yè)服務等職能的樓體。結合先進的建造技術和充足的施工人員,施工單位僅用了1000個小時,主體結構就已封頂。
這讓當地人一下子感受到了“央企速度”。這種速度在電力和通信行業(yè)上同樣得到了體現。
國網河北雄安新區(qū)供電公司位於三縣中佔地面積最大的安新縣。去年5月,國家電網公司成立了雄安新區(qū)供電公司籌備組。按要求,入駐雄安後,籌備組對三縣的電力情況進行了勘察研究,以便未來新區(qū)總體規(guī)劃出臺後更好地開展電力建設。
從早八時到第二天淩晨,被同事們詼諧的算做一天,分三個班。“晚上七時以後到第二天淩晨是夜班”。謝乃博被調到雄安籌備組的時候,已經在容城工作了一個多月,他比很多人更早熟悉這裡的環(huán)境。作為供電企業(yè),日常的運作節(jié)奏本就不慢,“弦常常是繃著的”,到了雄安之後,謝乃博和同事們明顯感覺工作在提速。
撰寫會議報告、材料整理是謝乃博所在的綜合事務組的日常工作,這些工作性質雖然和電網其他分公司無二,但因雄安公司成立初期,人手有限,一個人便幹起了過去幾個人的活。
住宿和辦公在同一棟樓,宿舍在一樓,辦公室分佈在二三樓。如果沒出去就餐,大部分時間,他們都在一棟樓裏上上下下,重復著“兩點一棟”的節(jié)奏。一天工作下來,大家起身望見的已是雄安的夜景。
謝乃博加過最晚的一次班是到淩晨三四時。國家電網雄安公司所在的辦公地原來是公司的會議場所,這些年,都是雄安當地的員工負責運營。雄安公司的辦公地址定到這裡後,顛覆了過去大家到點上下班的常態(tài)。會議多的時候,後勤保障人員也要隨時待命。
“這是一個磨合的過程”。幾個月後,謝乃博慢慢發(fā)現,當地員工已經理解了他們的工作狀態(tài)。謝乃博的同事王智博在供電服務組,負責市場開拓,來雄安後,最大的感覺是自己從一個“坐商”變成了“遊商”,主動性強了。
過去,王智博跑市場的時間比較少,業(yè)擴報裝等工作基本上都是等客戶到府。但現在情況變了。市民服務中心綜合能源項目就是他們自己“找來的”。“如果不去主動洽談,這個項目就爭取不到。”雄安的市場很大,更多的時候需要的是企業(yè)間的強強聯合。
去年,河北省地礦局負責新區(qū)的地質勘探,需要報裝用電。放在過去,這需要企業(yè)到供電營業(yè)廳提交報裝申請。公司聽説之後,派了三四個同事去了解用電需求,現場辦公,簡化了報裝手續(xù)。雄安新區(qū)供電公司總經理王罡是從上海浦東新區(qū)調到雄安的,他在新區(qū)工作的經驗就是對客戶“只説yes不説no”,在這裡也這樣要求員工。
中國電信雄安分公司員工底寧寧負責雄安新區(qū)三個縣的政企業(yè)務,他到這裡5個多月了,每天的主要工作是開著車出去“掃街”,尋找新區(qū)剛入駐的企業(yè),開展固話、寬頻等業(yè)務銷售,以及挖潛新興業(yè)務的商機。底寧寧第一筆談成的是雄縣一個小公司每月600元的專線業(yè)務,雖然價格不高,但拿下業(yè)務的那一刻,底寧寧找回了多年前剛工作時跑市場的那股成就感。
現在底寧寧每個月的業(yè)務都有增量,幾個月下來,雄安電信已經與新區(qū)上百家企業(yè)建立了溝通機制。
年輕人趕上了好時候
知識儲備不夠用,是一些央企年輕人到雄安後最焦慮的事兒。十九大報告提出高起點規(guī)劃、高標準建設雄安新區(qū),這就要求建設者要有相當的技術知識儲備。
國家電網公司曾披露,要在雄安推動智慧電網、車聯網、高新科技研發(fā)等戰(zhàn)略新興業(yè)務的創(chuàng)新發(fā)展。“SPV”“DBOT”“飛輪儲能”……從業(yè)十幾年,王智博以前很少聽到這些詞彙,“如果不抓緊學習,難以適應雄安的發(fā)展需要”。
過去,雄安新區(qū)三縣的通信基礎比較薄弱,為了實現5G信號在雄安新區(qū)的全覆蓋,支撐未來無人駕駛車輛在雄安上路,電信一方面要對雄安新區(qū)三個縣的基礎網路進行優(yōu)化,一方面要搭建5G基站。
過去,劉小召只管線路規(guī)劃,到了雄安後,因為要兼顧項目管理工作,“跨專業(yè)”成為了一種常態(tài)。儘管之前有思想準備,也請教了負責光纜傳輸、數據方面的同事。但對於5G的應用,劉小召還只停留在理論。“邊工作邊學習吧”。
劉小召覺得,年輕人在這裡主動學習的氛圍特別濃厚,在雄安工作更像是創(chuàng)業(yè)初期階段,但在這裡“創(chuàng)業(yè)”和初次創(chuàng)業(yè),感受不同。
雖然新區(qū)建設是從無到有的過程,但公司內部會給雄安團隊配備專項支撐,“背後有盾,心裏有底。”公司定期會對員工進行培訓,還會請合作單位做交流講解。
雄安新區(qū)供電公司每週召開兩次“分享匯”,針對電網的前沿技術和管理模式,要求每個人把自己聽到學到的內容分享給大家,把個人知識轉成集體智慧。公司先後成立了15個專題工作組,針對目前雄安電網規(guī)劃建設上需要攻克的難題,整合系統(tǒng)內部和外部的資源,開展專題研究。
王智博覺得,自己和27名在雄安的同事只是衝在前面的“作戰(zhàn)部隊”,後方是整個國家電網公司的資源支撐。國家電網河北省電力有限公司團委書記耿克強很羨慕這些投身雄安建設的年輕人。誰都想見證和參與重大的歷史時刻,“他們趕上了‘開疆辟土’的好時候”。
“雄安”成了他們生活的關鍵詞
謝乃博説,剛來的時候,對雄安的好奇和初到這裡的興奮在起作用,好像感覺不到累,但時間長了,總會有疲倦的時刻。“要做好這種心理準備,因為建設雄安是一項長期的任務。”儘管每個來到這裡的人,初衷和目的不同,但是要建設雄安,就不應抱著功利的想法,否則耐不住寂寞、吃不了苦。“個人的獲得感不會馬上看到,但要篤定一顆心,讓自己年輕的時候幹點實事”。
前人栽樹後人乘涼。 2018年年初的一個週末,謝乃博看了《無問西東》這部電影,電影裏,毫無血緣關係的幾代人分別在不同的年代,遵循自己的內心做了人生的選擇,並對下一代人産生了深刻的影響。謝乃博覺得,他們現在在雄安做的事,就是在影響下一代人的。
去年10月,劉小召的妻子帶著兒子到白洋淀探親。路上,5歲的兒子突然和他説,“爸爸,以後我想來雄安上學”,這讓劉小召頗感意外,但也覺得,作為80後,自己是雄安的建設者,下一代才可能是雄安的受益者。
雄安的建設把這些年輕人和家人的距離拉遠了。剛來雄安的時候,孫子人的兒子只有半歲,正是需要人的時候。去年,謝乃博本來計劃和妻子要二胎,後來因為來雄安,兩人決定暫時擱置計劃。孫子人把自己定義為“新雄安人”,如果雄安需要他,他會考慮把家人從老家接過來。
高鐵的興建是年輕人更盼望的,一旦交通便利了,家人過來更方便。目前,雄安新區(qū)的高鐵站是位於容城縣的白洋淀站,按照河北“十三五”交通規(guī)劃,雄安新區(qū)將建設多條城際鐵路、高鐵。
即將出臺的雄安新區(qū)的規(guī)劃是最受關注的。雖然不了解規(guī)劃到底什麼樣,但這些年輕人已經展開了想像的翅膀。底寧寧希望未來的雄安有更多的森林。不遠處的白洋淀景區(qū)會在生態(tài)治理後引來更多的鳥兒。
工作累了,很多年輕人都喜歡拿出手機,站在辦公室的窗邊拍拍雄安的風景。中建二局雄安分局局長助理李野每每按下手機的快門,都覺得是在用影像留存一份歷史底稿。等數年後,拿出過去的照片做比照,“感受肯定不一樣”。
謝乃博覺得,參與雄安建設的過程更珍貴,這是留給他們這些年輕人最大的財富,“誰也拿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