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年前的今天,南京發(fā)生了什麼?
中新網(wǎng)北京12月13日電(記者 宋宇晟)80年前的今天,中國南京發(fā)生的事情讓目睹這一切的人們異常驚訝,因為一幕幕人間煉獄般的情形,已經(jīng)打破了人類良知的底線。
《孟卻斯德導報》(今譯《曼徹斯特衛(wèi)報》)駐華記者田伯烈記錄了當時的情況。“當日軍進攻南京的時候,日機曾散發(fā)傳單,宣稱‘日軍將盡力保護良善的人民,使他們能夠安居樂業(yè)’。十二月十日,日軍總司令松井石根大將在勸唐生智將軍不戰(zhàn)而退的傳單中,也這樣説:‘日軍對於抗日分子雖然苛酷無情,但對於非武裝的平民與不懷敵意的中國軍隊,則採取寬宏和善的態(tài)度。’”
諸如此類如今看起來荒唐可笑的“宣傳”並不在少數(shù),並且今天人們?nèi)匀豢梢詮氖妨现姓业较嚓P(guān)線索。在日本軍方《關(guān)於南京城攻佔及入城的注意事項》中,就有類似規(guī)定。而在12月12日,正在南京城內(nèi)的德國人拉貝在日記中寫下的最後一句話還是,“謝天謝地,最困難的時刻過去了”。
1937年12月13日,中國軍隊在南京保衛(wèi)戰(zhàn)中失利,南京淪陷。事實上,這才是噩夢的開始。
“目擊者後來斷言,日軍一進城,就六七個人一組在城裏遊蕩,向他們看到的任何人開槍射擊。”美籍華裔歷史學家張純?nèi)缭谄渲鳌赌暇┐笸罋ⅰ分羞@樣寫道。
田伯烈在其記錄中援引了多位“外僑”信件。其中一位幾乎“終身旅居中國”的“外僑”信件寫到,“我們看到日軍劫掠最可憐的窮人,連一個銅子和一條棉被都不準保存(現(xiàn)在正是嚴冬),連黃包車夫的車子也無法倖免;我們看到日軍從難民區(qū)裏拖出成百成千已經(jīng)解除武裝的中國兵去槍殺,或當做練習刺戳的東西,還可以聽到清晰的槍聲;我們看到大批婦女跪在面前,驚惶萬狀,悲傷哭泣,懇求我們援助,使脫離虎口;我們看到日軍侮辱我們的國旗,搶劫我們的住宅;我們看到自己所愛好的城市以及服務(wù)的機關(guān),為日軍有計劃地縱火焚燬。這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所看到的活地獄”。
張純?nèi)邕€在其著作中記載了一位南京市民唐順山,奇跡般地逃過日本人的殺人比賽而活下來的故事。當年二十多歲的唐順山在這本書中回憶,“到處血流成河,好像天上一直在下著血”。他被日本兵抓住後,被命令和其他俘虜排隊站在一個新挖的長方形大坑邊。
“一場士兵之間的殺人比賽開始了——這是一場看看誰能以最快的速度殺人的比賽。其中一個士兵舉著機關(guān)槍站崗放哨,隨時準備向任何企圖逃跑的人射擊,其餘8個士兵每2人組成一組,共4組。在每組當中,一個士兵用大刀砍下俘虜?shù)念^,另一個士兵撿起人頭把他們?nèi)釉谂赃叾殉梢欢选!?/p>
當正前方的一個人被砍下頭時,唐順山也順勢倒下去,和那個屍體一起掉進大坑裏。
書中稱,日本兵為了節(jié)約時間,“不再用砍頭的方法殺死俘虜,而是改為在俘虜?shù)难屎硖巵y砍亂刺”。這種瘋狂的無節(jié)制的殺人行動持續(xù)了近1小時。“然後,大多數(shù)日本兵離開了現(xiàn)場,只有一個人留下來,他用刺刀在大坑裏不停地亂刺,以確保把每個人都殺死了。”
唐順山忍受了5次利刃的刺傷,但最終倖存了下來。
眾多史料證明,這樣的噩夢在南京至少持續(xù)了六周。
這期間,拉貝在其日記中詳細記錄了他所看到的日軍暴行。他在致日本大使館的一封信中寫到,“12月13日,當貴軍進城的時候,我們在安全區(qū)幾乎集中了城市的全部平民百姓,安全區(qū)當時只遭受到輕微的炮擊損失,中國軍隊撤退的時候?qū)Π踩珔^(qū)沒有進行任何搶劫……但到了12月14日,貴軍士兵的搶劫、強姦和屠殺等等恐怖活動鋪天蓋地地壓了過來,留下來的27個歐洲人和中國居民一樣震驚了”。
曾經(jīng)參加過入侵南京的作戰(zhàn),事實上也犯過暴虐行為的日本人曾根一夫,雖然不知道被日軍殺害的確實人數(shù)有多少,但他並不認為中國方面所説的數(shù)字太誇大。“也許實際的數(shù)目更大也説不定。”他在《南京大屠殺親歷記》中這樣説。
在他看來,日軍的搶掠從南京陷落前就已經(jīng)開始了。由於日軍輜重部隊“無法追趕得上”日軍前線部隊,日軍對戰(zhàn)鬥部隊下達了“在當?shù)蒯缡占Z食,以謀自活”的命令。
“徵收命令聽來似乎很有道理,其實這與搶奪當?shù)鼐用竦募Z食無異……軍人們變成到處偷襲搶奪穀物、家畜來充饑的匪徒。這個徵收命令,使下級官兵發(fā)狂,不但搶奪糧食,並且強暴了中國婦女。”
這種情況愈演愈烈。到後來,日本兵為了掩蓋罪行“毫不考慮的殺掉無辜的中國百姓”。
在曾根一夫看來,這正是南京大屠殺的初級階段。等到佔領(lǐng)南京後,“涌入南京的攻擊部隊,趁著戰(zhàn)勝的余威,在街上放火燒燬民房,不分軍民肆意濫殺,將俘虜大量地集體屠殺”。
即便事實如此,12月24日的日軍第十六師團狀況報告還專門提及軍隊風紀。文中稱“整體來説是良好的,但由於戰(zhàn)鬥剛剛結(jié)束,一般也有不少疏于管理之處”。
對於這段時間所發(fā)生的一切,前述田伯烈援引的“外僑”信件這樣記錄:“劫後的南京,滿目荒蕪,一片焦土,到處是破壞的痕跡。南京陷入徹底的無政府狀態(tài),足足有十天,宛如人間地獄”。這被形容為“現(xiàn)代史上最黑暗的一頁”。
“對日本而言,佔領(lǐng)南京是日軍在半年裏同蔣介石的軍隊在長江一帶廝殺的勝利的頂點。而對中國軍隊而言,南京的陷落則是一次慘痛的,或許是致命的失敗。現(xiàn)在看來,我們還可以把南京當做另一種類型的轉(zhuǎn)捩點。南京古老的城墻裏發(fā)生的一切,極大地激發(fā)了中國人民守護南京,趕走侵略者的決心。”哈佛大學歷史系中國現(xiàn)代史教授威廉?C?柯比在《南京大屠殺》的序言中這樣寫到。
而在曾根一夫看來,“南京大屠殺事件的確是日本戰(zhàn)史上的一大污點”。“它不能輕易地被抹殺掉。”(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