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陽府衙漢代“鑄幣洞”背後的秘密 這位叫褒的工匠何許人也?
大河報·大河客戶端記者 康翔宇
一場大雨把南陽府衙地面澆出一個洞,裏面竟然是2000年前的造幣廠!考古專家怎麼看這件事?
1月16日上午,來自全國各地的考古、錢幣、冶煉方面的專家齊聚南陽府衙,分析討論更多關於這處鑄錢遺跡的細節(jié),並對下一步考古發(fā)掘工作提出建議。
隱藏在背後的大工匠
專家們在遺址實地考察後一致認為,南陽府衙發(fā)現(xiàn)的新莽時期鑄錢工坊只發(fā)掘了一個角落,但從目前出土的文物來看,"這可能是國內發(fā)現(xiàn)的同時期最完整、文物品相最好、銘文最豐富的一處遺址。"有專家這樣認為。
那麼關於這個鑄錢工坊,文獻裏有沒有提及?
據(jù)《資治通鑒》記載,約在西元9年,也就是王莽元年,王莽"遣諫大夫五十人分鑄錢于郡國",四處造錢。而在考古實踐中,河南、陜西、甘肅、青海、內蒙、遼寧等地都曾發(fā)現(xiàn)有王莽"始建國元年"時期的鑄錢遺址。
中國錢幣學會秘書處處長楊君認為,這些遺跡都是對史實的佐證,南陽府衙鑄錢遺跡基本可以認為是王莽政權設立的鑄錢作坊,也為這一史實提供了全新的證據(jù)支援。
此外,有意思的是,南陽府衙發(fā)現(xiàn)的錢范上有銘文"後鐘官工褒造十一",此前,1976年內蒙古赤峰發(fā)現(xiàn)的黑城鑄錢遺址出土錢范上也有‘後鐘官工褒造卅一’銘文。"黑城出土的錢范編號都是三十一,而南陽府衙出土的都是十一"。楊君解釋説。
兩地相距數(shù)千公里,工匠"署名"卻相同,那麼名叫褒的工匠是何許人也?
楊君大膽推測,這個名叫褒的工匠並沒有出現(xiàn)在這些鑄錢作坊裏,而是和其他工匠一起,在王莽政權中央某地製作了很多不同編號的錢范母版。之後,由五十名"諫大夫"攜帶母版前往全國各地鑄錢工坊掌管鑄錢,他們很有可能隨身攜帶由"後鐘官"工匠們製造的錢范母版。而這些母版會根據(jù)不同地點進行編號,"已經發(fā)現(xiàn)了三十一和十一,未來可能在其他地方也會發(fā)現(xiàn)別的編號"。
楊君還猜測,名叫褒的工匠,極有可能是一名技藝高超且具有威望的大工匠,"估計是一個工匠領袖。"
對於"後鐘官"與"諫大夫"這兩個官職,楊君解釋説它們並無關聯(lián),"諫大夫類似于德高望重的大儒,所以派他們去鑄錢作坊監(jiān)督生産。這個職位是俸祿800擔的國家官員,有點像我們現(xiàn)在的市級幹部。"
銅范怎麼做銅錢?
在之前的發(fā)掘及報告中,考古人員一直認為此處鑄錢遺跡所採用的是陶制錢范澆鑄法,但在實體勘察遺跡和出土物後,有專家提出,這一處遺跡採用的是王莽時期比較普遍的銅范澆鑄法。
北京科技大學教授李延祥首先提出了這一説法,並對於銅范與銅水是否會粘連的問題提出了看法:"鑄錢時在銅范表面先塗抹一層隔離材料,然後澆鑄銅水時就不會産生粘連或相互溶解,以當時的科技水準這並不是什麼難事。"他建議可以對出土陶范表面進行測試,如有銅、鉛殘留,"那麼就可以確定用的是銅范了。"
楊君對這一説法也表示贊同,並解釋了銅範鑄錢的工藝:首先,在中央的工匠們用一種質地較軟的石頭刻製出陰紋母版。"一般採用滑石料,銅錢上的字紋細小精美,陶是達不到這樣的要求的。"
第二步,用石制母版翻制一次性的陶范,再用陶范翻制銅范。"這就是為什麼出土了大量陶范殘塊。"
第三步,將銅范面范與陶范背范扣起來進行澆鑄。"這樣做是為了發(fā)揮兩種材質不同的特性。銅范面范可反覆使用;陶范背范透氣性好,可以快速排出澆鑄過程中産生的氣泡。"
楊君又進一步解釋,大量銅范被製作出來後,一起投入生産,在産生磨損後進行回收並重新製作。
專家高度肯定考古價值,提出發(fā)掘和保護建議
與會專家和學者都高度肯定了南陽府衙鑄錢遺址的價值。河南省文物考古研究院院長劉海旺説:"遺跡的發(fā)現(xiàn)揭開了南陽宛城考古研究的新篇章,同時也為南陽‘大都市’發(fā)展戰(zhàn)略提供了歷史依據(jù)。"
中國社會科學院考古研究所副所長白雲(yún)翔指出,南陽府衙鑄錢遺跡為我國秦漢,尤其是新莽時期的鑄錢業(yè)、經濟管理和經濟制度的研究提供了全新的資料,也豐富了南陽宛城作為漢代大型工商業(yè)城市的考古研究的內容。
與會專家一致建議:擴大遺址發(fā)掘規(guī)模,加強多學科綜合研究,尤其是對遺址核心區(qū)的調查、勘探和發(fā)掘;積極做好保護、利用、展示規(guī)劃,並建設鑄幣遺址陳列館;以本次發(fā)現(xiàn)為契機,儘快制定漢代宛城考古工作計劃,全面推進漢代宛城城市考古。
[責任編輯:楊永青]